周围人来人往,都不做声。
这个地方小,他们是外地人过来,许多人或多或少都听说过他们,打听到了他们的来历。
那老板声音压得很低,鹤遇听见了这句话,不怒反笑——是很明亮的笑意,她拍着程不遇的肩膀:“乖宝贝,听见没?人家教我们说本地话呢。”
她直起身,眉目凛冽,眼神明亮,带着笑意。她冲着老板的方向,一字一句,如数奉还:“赤穷鬼,莫娘养起的。”(穷鬼,没娘养的)
程不遇也跟着大声说:“吃穷鬼,莫娘养起的。”
他学这种复杂的本地腔调极快,连鹤遇那种语气、神态,都一模一样地复刻下来,声音清脆,玲珑婉转,能听得人心里一跳。
所有人都听见了他们的声音,周围的路人纷纷转过脸来,那老板神色很尴尬,无地自容。
有一个老太太说:“都是一个地方的,何必这样刻薄说人家孤儿寡母的。”
鹤遇抿嘴一笑,牵起他的手:“走,宝贝,我们回家。”
他提着点心袋子,两个人晃着手,慢悠悠地往家里走去。
鹤遇笑眯眯地俯身问他:“怎么样,好不好玩?刺不刺激?”
程不遇望着她的笑颜,肯定地点头:“好玩,只要你带着我玩。”
他没有任何不开心,他甚至没有任何“这个场景中应该感到不开心”的认识。
因为她永远那么开心,她是他知道的第一个这样锋利而明亮的人,只要跟在她身边,程不遇就不会觉得他们头顶有任何阴霾;她给他读故事,告诉他,他们就是故事,他们就是戏剧,一个浩瀚史诗的开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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