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许母直到围桌吃饭时脸都是铁青的。
没人敢说俏皮话逗乐,皆敛声屏气,恭肃严整地小口吃碗里白饭,只敢挟眼面前的菜色,生怕老太太不郁,把气撒到自己身上当那冤头鬼。
桂音悄眼看新娘子,晓她名唤谢芳,原是说给二老爷作妾,圆脸盘儿,圆眼睛,肉嘟嘟鼻子,嘴巴又小又肥,涂得口脂都被吃光了,颊腮浓抹的红胭脂斜插入鬓,倒像花旦里分出的玩笑旦,专扮喜剧里的角儿,但眼前的景显然不是一出喜剧,她的眼泪偷偷滴进碗里混着米粒在吞咽。
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,大奶奶领着新娘子回房。
许母气鼓鼓要睡中觉,其他媳妇出门也各自散了。
桂音看着窗牖上红鲜鲜喜字,再是满地鞭炮炸过的红纸屑。
春梅带着丫头,用水把喜字泼湿好揭下来,婆子握着苕帚开始洒扫院落。
桂音觉得满目一片荒凉,心底说不出的晦涩滋味,闷头出了院门,只有赵妈立在墙边候她。
“蕙霞呢?”
“被李妈叫去了,鬼鬼祟祟不晓做什么!”
桂音抿抿唇不再言语,走过月洞门,一阵寒风迎面而来,她抬手抚整吹乱的鬓角,恰摸到三姨奶奶珍兰借的簪子。
*
桂音等在门边半晌,丫头秀琴急促地迎出来,她便把簪子递上道:“无旁的事,只来还这个。”
转身就要按原路回,秀琴连忙上前阻拦,陪着笑,“二姨奶奶既然都到门口了,好歹进去坐坐,否则我可不好交差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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