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管怎说,抛开其他一切不谈,张薇毕竟是她的客,不不理睬人家。
吴惜对着镜子洗漱完毕,慢慢地抹好最后一层润肤霜,长长吐了气,回到床头拿起手机回复张薇的约见邀请:“好呀,你身子不方便,还是我去找你吧。”
张薇回复很快:“没事的,你那公交系统不太方便,我让司机送我过去就行,你天几点比较空?”
吴惜:“我天休息,不在月子中心。你还上班吗?我家离你诊所不远,我溜达过去找你吧。”
第33章 、
张薇还上班的。
孕期已经过半,吴惜一眼就看到她的腹部在厚厚的冬装也微微隆起,整个人比上次见面水肿了些,但整体而言状态还算不错。
张薇约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店,一见面就冲吴惜笑:“你不会说我吧?其实孕妇也以喝咖啡的哦。”
吴惜笑点头:“嗯,国外医生也只是规定每天不超过多量,那个具体的数字我都记不住了,因为很大,根本没必要记,别说孕妇,普通人我也没见过一天喝那多的。”
话虽如此,张薇还是乖觉纯良地点了牛奶,对吴惜笑说怕晚上睡不好。
吴惜理解地点头:“现在晚上宝宝常踢你吧?”
张薇立刻幸福地苦了脸:“不!产检的大夫说这孩子以后得是夜猫子,晚上这活跃!”
孕妈聊起孕事,聊天对象还是个己虽没经验但见多识广非常懂行的人,一时就停不住嘴,直到张薇己及时拉回话题,还嘲了几句:“你看,我这还没正式当妈呢,就成了唠唠叨叨的老妈子了,这以后怎好呀,宇瀚得烦死我吧!”
吴惜温言道:“不会的,宇瀚不爱说话,他这种人应该反而喜欢热闹的人,互补。”
话题成功转移到了曾宇瀚身上,吴惜有些后悔,怎就说了这一句有些越界的话。
张薇闻言,深深地看了她一眼:“吴惜,其实天我是想告诉你,那天晚上宇浩送你回去之后,他第二天找我,说了很多话。”
吴惜意识地紧张起来,不知不觉地就将手里的咖啡杯也放了。
张薇注意到她的反应,宽慰地笑了笑:“他其实是拜托我做一件事,这件事……我想与你也很有关系,所以也应该来跟你说一声。”
听完张薇的话,吴惜怔在那里半天也没反应过来。
张薇说,曾宇浩拜托她给曾宇瀚进行一个专业的心理评估,看看他是否够面对和接受己亲哥哥与吴惜在一起的事实。
“这个我作为他的妻子,并不适合给他做评估,所以我是与我导师沟通之后,制定了一个方案,按照这个方案,安排了一系列正式与非正式的面谈,最后由我导师——也是宇瀚当年的心理治疗师,完成了这项评估。结果表明,他如果知道的话,肯定还是有负面情绪的,但已经是一个健康正常的人承受范围内的负面情绪,不会造成重大伤害。”
说罢,张薇仔细看了看吴惜的脸色,正要开再说些什,冷不丁吴惜的手机响了。
吴惜脑子里千头万绪,一时根本理不过来,不知该怎反应才好,这个及时呼入的电话令她如释重负。
她看了眼来电
显示,抱歉地对张薇说:“不好意思,工作电话,我快速接一?”
张薇连忙点头表示没事。
听吴惜讲完电话,张薇好奇地问:“你是在忙什?要向国外付外汇是吗?”
吴惜点点头,头疼地敲敲脑袋:“之前没有办理过,不知道会这麻烦,补材料都补了好几次,果然现在管制收紧了,特别严格。”
张薇心有戚戚焉:“不!我有个学长,也是事,去年获得了欧盟的一笔研究基金,但后来他的项目不做了,欧盟那边要求他把款项退回去。就为这简单一件事,财务不知道跑了多趟,抱怨了很久,后来再也不肯做付汇了。”
吴惜一听确实就有这麻烦,也不知是该感到安慰呢还是更绝望,不妨又听张薇道:“你让宇浩帮你打招呼啊,他跟各家银行老总都熟,本市应该没有他搞不定的事吧!”
吴惜噎了一,忙道:“不用不用,其实也只是流程慢一点,耽误了付款时间,跟对方的沟通成本有点高罢了,我也没有任何不合法合规的地方,最终肯定是做成的。”
张薇笑起来:“所以让你找他嘛,不合法合规的事我也不知道他搞不搞得定,但正常程序上加个急肯定是小意思啦!”
与张薇告别分开之后,吴惜还沉浸在刚才接收到的信息里久久无法回过神来。
她想起蒋惟对于张薇的共情,或许都没错,但那只是止于蒋惟境界的那一部分张薇吧。和蒋惟所描述的种种相比起来,张薇其实要大气很多,她说到己丈夫对于那段单恋仍旧余情未了的忧伤时,那种真诚不作伪的坦然与泰然,并不是蒋惟够企及的层次,吴惜己也叹弗如。
这样的宽容与博大,通透与了解,是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到达不了的高度吧。
而她天特意来找吴惜说这些……是在委婉地告诉她,她此前所顾虑的一切,其实都不存在吗?如梁思成夫妇与爱恋林徽因的人够继续然相处,正常交往,只要他都问心无愧,行止端正,也就不必介怀那些往事,以及某个人内心深处绝不会公开宣扬的角落?
尤其是,刚才话赶话之间,张薇还提到了曾母已于两年前过世,这就更像是在为吴惜扫除顾虑了。
当年种种,虽被压在心底多年,一旦翻来,便桩桩件件历历在目。吴惜不知道曾宇浩有没有跟张薇提过她那句不止说过一次的“你妈妈不会意的”,但她相信就算没提过,以张薇的聪慧,也然想得到曾母不会接受这样一个家庭复杂关系的核心人物作为媳,那她老人家已不在世,曾宇浩与吴惜之间的绊脚石也就了一大块。
而曾宇浩……他拜托张薇给曾宇瀚做那份心理评估的用意又是什呢?
是想确认他俩够重新在一起,还是……
吴惜甩甩脑袋,觉得也许是己想多了。
他的考虑也许只是,既然吴惜重新回到了他——主要是指曾宇瀚夫妇——的人际圈里,那或许有一天,他曾与吴惜在一起的往事也会突然被曾宇瀚得知,于对弟弟的关心,为了以防万一,他才早做准备吧。
她一直记着蒋惟那天的话。
他现在心里像是满了石头,一丝柔情也没剩,一片影子也再进不去。
也……包括她吧。新人尚且不行,何况是她这样,代表着一切不愉快回忆的劣迹旧人。
——
曾宇浩端坐在会议桌前,一脸沉肃。
母亲去世后,公司交给她生前一直最为信任和倚重的副总执掌,曾宇浩升为二把手,等着成长到堪负重任时接班。
天的会议是他坐镇,属对风格冷硬的他向来都更为敬畏,此时见他绷着脸,更是紧张,说话字斟句酌,态度也是反复打磨的恭敬谨慎。
但其实曾宇浩一直在走神。
他心神游移,心绪不佳,而这种状态又令他更加焦虑烦躁,阴沉的心境雪上加霜。
年是个反常的暖冬,元旦过后,按理说以本地的天气,再不冷也不应该最高温度超过10摄氏度的,但这周以来不但超过了15摄氏度,这两天甚至飙升到了20摄氏度以上。
温暖的冬天听起来很舒服,其实事反常必有妖。近日病毒细菌提早复苏,如春天般猖獗,整座城市病倒了大片人群,包括曾宇浩的司机家,两个孩子都病倒了,而且是需隔离的流感,不去上学。
曾宇浩索性给司机放了假,司机本就顾念着老婆带不过来两个孩子,也担心己身上带着传染源拖累了老板,也就接受了。
行政部问曾宇浩需不需要另派个司机顶几天班,他拒绝了,这几天都己开车。
嗯,当年苦于没有时间而迟迟没解决的驾照问题,后来拜某人所赐的绵绵无尽的空窗期,早就解决了。
曾氏集团有几家大小不一的医院诊所,因为是私立,本来并不会人满为患,最近接诊量也饱和了,还因此了些状况。非核心岗位的职员工作量也增大了,消毒与处理纠纷提升管理的工作既多且杂,时至年底,处都似乎弥漫着一种满城的人都忙得不太开心的氛围。
好在天气预报说,天傍晚冷空气就要到了,从晚到明天,本市将会经历断崖式的降温,这个冬天总算要正常起来了。
说起来,这具体的事务,曾宇浩也并不是全都不必过问的,只是对其中某些内容格外上心,说到底还是……
他时常想到,最近月子中心大概也不轻松吧,母婴更为脆弱,卫生管理工作想必压力不小。
只是情况究竟如何,他只漫无边际地推测,实则一无所知。
那个人,他没有她的一点消息。
前些天张薇跟他说,吴惜在忙对公付汇的事情,遇上点麻烦,需要他帮忙,会联系他。
他等来等去等到现在,她没给他打过电话,发过短信,微信上也没有添加好友的请求。
他平常看到联系人那一栏亮起的鲜红数字都还未必有空点进去呢,最近为了等她,时常没有数字也点进去看新的朋友,已经……夸张到过分了!
想到这里时,曾宇浩已意识地点开朋友圈。
有个朋友刚发了条更新:“昨天最高20℃,我有点保守地还是穿了件羊毛外套,结果热得班路上把外套搭胳膊上很麻烦地带回去的。天说是最高22℃,午到晚上开始大风降温,我动理解为傍晚左右开始,那也忍吧,于是穿着初秋的单裙就来上班了,然后,还没到中午呢,外面已经冷风大作,手机也一直在向我
推送蓝色寒潮预警,现在走在外面就打这几个字的功夫,我的手都冻僵了……唉,人生之事大抵如此啊!”
曾宇浩心里一动。
不知道为什,有一种强烈的担忧,鬼魅一般萦绕在心头,强烈到恍若真实,似乎是一种预感,让人将信将疑,却无法抗拒。
他抹了把脸,手指在桌上敲了敲,对全体与会人员说:“行吧,大概知道了,天就先到这吧,就按刘部长的方案,各部门动起来。”
第34章 、
曾宇浩开着车,在刚刚开始晚高峰的街道上缓缓行驶。
这几天,从他己开车,就每天都要在这条路上来回兜好几圈。
其实这不是回家的路,但也不算太绕,说得过去吧,比起跑到位于城市另一头的月子中心附近转悠来,这还不至于太变态。
这是连放在心里己多想想都不愿意的事,因为使得他给司机放假都显得是于不告人的私心,明明是体恤属在先,却一子变了味。
事实上,就算没给司机放假,他每天要求司机开过来附近兜一兜,也不是什不执行的指令吧,就算司机觉得奇怪,至不会当着他说什来。
既然是连己在心里对着己多想想都觉得难堪的,又怎做得到当着一个认识的属做来?司机已经被要求开车跟过她两次了,上次……也已经知道这是她家附近,他什心思,太容易在司机面前展露无遗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