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山初道：“顾云霄和你约定的时间，我会提前躲在一旁，到最后时刻冲上去，你不要告诉他。”

上官千阳心想他这多年一直在想到底是谁把沈山初送到过去的，原来是己。

上官千阳严肃道：“我必须提醒你，回到过去是有不预测性，某个时刻你回去过，不代表这次回去的是一个地方。

因为量子力学并不支持宿命论，相信万事万物之间的不预测性。而且，你和顾云霄一起，也不代表你到一个地方。”

沈山初听了有些愕然，觉得和己想的不一样，但又觉得上官千阳有吓唬己的成分，他坚信再不济也会见到民国的戴思舟，这是他的信仰。沈山初道：“我相信宿命。”

上官千阳无力地摇摇头：“你要去，就是宿命；你若不去，就不是。”

沈山初看着上官千阳，想了半晌，笑了笑：“情难已，义无反顾。”

上官千阳听他这八个字如铮铮铁骨铿锵作响，己已经没必要说去，反而笑声。

沈山初也跟着他高兴起来，但有不明所以，就问：“你忽然高兴什？”

上官千阳道：“我认识以后的你。人一旦喜欢一个人，就想知道他的过去，所以见到现在的你我十分幸运，然也心潮澎湃。”

沈山初很感动然而只拒绝他，他半开玩笑说：“哦，那你真是祸不单行。”

上官千阳点点头：“对，遇到你，我真是祸不单行。”

上官千阳送他楼后，还陪着他走到了停车场，看着他车屁股消失才转身，心想己一个铁血男子也不知道为什要受这些折磨，强求太苦了，他其实也是翻越了百年来找他，艰苦卓绝之处难以为外人道，也觉得说了也没意义。

毕竟和沈山初说了也只是增加他徒劳的内疚罢了。真是这没有来处的风都要笑己傻己痴。

想到痴迷处，忽然他头顶一个响，把上官千阳吓了一跳，一看才发现是头顶的一个路灯短路炸了，一子就熄灭了。

他忍不住大笑：真是太荒谬了，他一个成年人总结的生活认知把路灯看破，却看破不了己。

明天就是最后的更新了，一起冲刺吧。终于快写完了，既如释重负又怅然若失怎回事。

第90章 七十九/重逢

沈山初和顾云霄那几天几乎是日夜黏在一起度过的,?只是沈山初对顾云霄说：“那个时候我就不去送你了，我受不了告别的场面。”

顾云霄点点头，他也不希望他来,?他来无非是增加己的不舍得，考验己的念力。

当那个晚上来到，顾云霄如约到了之前的那个仓库,?上官千阳已经在这里守候。他身边竟然还有另外一个「顾云霄」。

顾云霄虽然知道他一定会做这样的决定，但是看到他来终究还是有些难过。

他上前走进戴思舟,?对他说：“前途艰险,?会遇到什时候我都预料不到,?你一定要保重。”

戴思舟点点头道：“我做好了准备。”

又问：“你怎也来？”

顾云霄道：“我来送你，毕竟我就像亲人……”

他没说去,?转而又说：“而且我也带

了人埋伏在周边,?以防那个日本人的人偷袭。”

戴思舟点点头：“谢谢你……”

顾云霄摇头：“不值得提的事。我才该要谢谢你。”

戴思舟看着曾经己的飞机，虽然已经只剩一个躯壳,?也不知道是否会如愿还有那些灵力。

他坐上去，熟悉的感觉立刻回来了，仿佛又回到那些血战青空的日子,?那些技，那些荣誉和伤痛在他身上比纹身还要深刻,?终生都洗不掉。

周很宁静,?看上去应该是没有人来捣乱。夜越来越暗,?上官千阳看着手表，开始倒数。

月食即将开始,?忽然从仓库的隐蔽处跑一个人，大家都齐齐吓了一跳，以为是那个日本人的人埋伏在这里,?一看竟然是一早说不来了的沈山初。

戴思舟看了一眼沈山初，又看了一眼非常镇定的上官千阳，知道他串通好了，沈山初才会提前躲在这里。他刚对沈山初说一句：“你？”

沈山初猛然纵上了他的飞机，月亮开始被黑暗逐步吞没，戴思舟急道：“你干什？”

上官千阳大声说：“我告诉过沈山初所有的不预测性，即使你一起，也不见得会去一个地方。但他还是决定要去。”

戴思舟非常着急，刻不容缓，他不让沈山初冒这个险，要把沈山初弄飞机。

沈山初决然而迅速地说：“我有我的使命。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，坏消息是我要和你一起去，好消息是我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。”

话音刚落，月亮被彻底吞没，他眼前现极强的光亮，那光比裸眼看到的电焊光还要扎眼，要让两个人分分钟目盲，两个人不得不闭上了眼睛。

顾云霄愕然地沉浸在漫天的黑暗里，脑海里浮现他喜欢把被子盖头的习惯，想起他在民国时候学开飞机的速度那迅速，真像学过，原来他真学过……

电光火石之间，他回想的过去种种终于和现在链接起来，他恍然大悟，又喜又悲：原来你就是林飘风，原来我发疯了的找林飘风，却不知道要找的人一直都在身边。命运真是给我开了个荒唐的大玩笑。

顾云霄心中又是甜蜜又是苦涩，但又像一块大的石头落了地，他挂心这久的人终于有了落。

即便这次离开再也不回来，他来这趟也有了明亮的结局，上天并没有辜负他。

上官千阳怅然看着在眼前消失的两个人，他去了他的过去，他心中忽然产生了一个他想永远不会有人解答得来的问题：每个人都以为过去是现在的开端，也许现在也是过去的开端，那到底何处才是真正的开端？

也许时间根本不是线性的，时间是个圆，起点就是终点，终点又是起点，所以没有正确的答案。

当沈山初朦朦胧胧醒来的时候，习惯性摸摸床边，发现身边空空落落，没有顾云霄，顾云霄不知去了哪里。他勉强睁开眼睛，一时之间不知夕何夕。

眼前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对他说：“你总算醒过来了，林飘风！”

沈山初打量一周，才知道己在一个简陋的医院，己头上还包扎着，身体也不时传来痛感，他看着眼前医生熟悉的脸，说：“上官千阳？”

那医生露了奇

怪的表情，说：“你怎知道我姓上官？”

他又看了看林飘风虚弱的脸，便安慰说：“上官千阳这个名字倒挺好听，我有辈子就用这个名字。你呢，还脑震荡呢，别胡思乱想，得再多休息两天。”

沈山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，露了怅然的笑容，他想这一定是上官千阳第一次遇见己。

是沈山初已经等不及了，他不一直呆在医院里养伤空等，他知道是戴思舟救了己，叫着喊着一定要转学□□航校。

在沈山初的强烈折腾，他终于如愿转入了航校戴思舟的麾，从此常伴于戴思舟身边，戴思舟常常被他的学习力和积极精神所震动，而且总是莫名觉得他欠他很多似的，分外照顾他。

那一日，他的毕业日，他一伙一毕业的好兄弟和戴思舟学长在学校的精神之石“我的身体、飞机和炸弹，当与敌人兵舰阵地归于尽！”旁边拍照。

林飘风感动地看着身边的挚友，他在2021从未交过这多生死相依的朋友，­​‍‍娱​‌乐​­‌‎圈‎‌‍­毕竟不好交朋友，平和的年代感情也更淡漠一些吧，因为把身外之物看得太重。

这里因为大家都失去了身外之物，唯一以相知的就是彼此的灵魂了，所以把这些兄弟当成了己抓住的一切。

他知道这是他和这些兄弟唯一的合照。他意气风发，搭膊而笑，其实当时身边的战友每天都在减，死亡的云雾已经压住了他的眉间，他知道早晚轮到己。

但是得一天就是多一天，他无畏无惧，要笑着向着死神走去，令死神也感到恐惧。

他忽然好像听到旁边有样的学子在激扬的合唱：“凌云御风去，报国把志伸。遨游昆仑上空，俯瞰太平洋滨，看五岳三江，雄关要，美丽的锦绣河山，辉映着无敌机群……”是独属于民国空军的歌。

闪光灯像是太阳一样照耀着他，他认真看着身边的兄弟戴思舟，王念恩，沈潭，黄从周，章维钧，林飞将，张晓章，刘民之，他知道他所有人不久的将来和他必然的命运……

虽然他心里泪水滂渤，是脸上却要笑得灿烂，免得他担心，他要把他的容颜牢牢刻在心里。

戴思舟，在1942年初代替己上空，失踪。

林飞将，张晓章，刘民之在1942年日战死。

王念恩，在之后不久战死……

这所有的人里，他唯一不知道结局的是己，是活到现在他已经感恩，他要更加珍惜和他相处的每一个时刻。

他队友的生命那短暂，他像是一个个耀眼的火把一样，在黑夜里熊熊点燃，给大家一点光亮，看得到眼前模糊的路，却在天亮前全部熄灭了。

王念恩跟他的关系也很好，经常念着要把他介绍给他妹妹。

王念恩也是外国留学回来报效国家，拉了一手好小提琴。

有一回被日本兵追着，他撤退逃难，中途休息的时候，林飘风看到大家情绪低落，就主动要求拉小提琴，他在一截被炸毁的破城墙一起演奏了一曲《云雀高飞》，竟然还有幸遇见了样逃难的女作曲家，她毫不犹豫地邀请他去做客，给他写了首诗，谱了曲给他，称他是时代沉默的荣光。

乱

世浮萍，在短暂的相遇中相互偎依，一刹那的交心胜过漫长的一生一世。

固然，死亡如郊游一样对他已经不再形成震撼。但还是会想一些乱七八糟的。

王念恩颓然问：“你说，我牺牲后，以后有人会记得我的名字吗？”

戴思舟笑着说：“我不过是广袤大地上无数反抗者和牺牲者里渺小的一员，如果他记不住我的名字，那就是好的。

因为像我这样的人有很多，没有办法一一记得。那我的民族就充满了灵魂和希望。”

戴思舟这说，他忽然都感到乐观，他尽了己的天职，完成了己的责任。

牺牲的人太多了，他记不住己的名字，没有关系。

1941年末，陆续有队友阵亡或者失踪，林飘风见识了更多的残酷现实，积极如他也消沉了很多。

有一次任务回来，又有一个兄弟没归队，也找不到影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