七、有花堪折直须折

这家名叫Thunder的夜总会装潢前卫，足有三层楼。

正对倒T型表演台的是并列两组vip座，U型沙发一般坐七八个人，桌上满满摆着各色啤酒、果盘、水烟、骰子甚至还有一个小型香槟山，座上却只有两男一女。

OMG！只听叶斐尖叫，L，我不是花眼了吧！刚才飞来的那是乒乓球吗？！

时近午夜，台上表演的尺度也越来越大，现在便是一名唤醉闹匍架的古装表演。

应该是。你看掉在地上还弹开了呢。Louis话没说完，只见一个小红球飞了过来，忙侧身一躲。那小球落在沙发上，他便拽了张纸巾包着捏起那小红球，举近叶斐鼻尖处，你看，就是乒乓球！

叶斐惊叫一声，几乎是钻回了耀扬怀里。后者搂紧‍­­美​‌人​‌­‍，只是笑。

Louis见此扁嘴：你看你那没见过世面的样子！

我的天啊。你香港人都玩得这劲爆？我在拉斯维加斯都没看过这样刺激的表演。随着小红球不断激射，台亦是人潮鼎沸，声浪凌空而上，叶斐直觉地板似乎都在震动。

大惊小怪。Louis耸耸肩，你没见过，那是因为你那个小宝哥根本就没带你去劲爆的地方。

小宝哥？耀扬闻言偏头望住叶斐，问道，什小宝哥？

啊不是什人。原本还向台前探着身子的叶斐身上一僵，不太然地道，他是我堂哥的死党，在拉斯维加斯做点小生意。我几个上次去玩的时候，我堂哥拜托他作地陪，带我转了几天。是吧，Louis。说着，狠狠瞪了Louis一眼。

后者也知己说漏嘴了，赶紧夸张地耸耸肩，胡扯道：对你不是什人吧。我是念念不忘呢！说着Louis配合着做一个情脉脉的表情，你也真是不够朋友，也不帮我牵线！

耀扬失笑摇头，便未再问。而叶斐，明知Louis是为了找补而故意如此说，却还是忍不住哼了一声：辈子你都别想！

之后的表演尺度有增无减，耀扬时不时附耳与叶斐说悄悄话，湿漉暖暧的语调滑过她的脸颊到纤颈，似乎钻进了颈动脉，令她战栗。好友Louis还在旁边，她无论如何放不开，直推了推耀扬，往旁边挪去。

Louis 与叶斐的交情，几乎以从生算起。他又是资深玩家，对面二人怎个光景，他岂不明白。

不仅如此，叶斐为何来港？她究竟想与心里的哪个人真正告别？Louis也最清楚不过。

我打赌那个bartender对我有意思。说着他站起身来，对叶斐挤挤眼睛，笑道，Let's find out!

旧的不去新的不来。这是Louis最喜欢的中国俗语。

我真该谢谢你呢个friend。Louis一走，耀扬便又说起粤语。

Louis？你做乜谢他？

耀扬卷两指勾起她鬓边一缕长发卷弄着：谢他让我更了解你喽。仲感觉 Faye更亲近了。

我觉得了解你更多才是。猫眼眨了眨，指了指台上的表演，知咗你每晚都在看乜嘢！

咁你是屈我了，我

唔得闲每天来。耀扬说着俯近她耳边，低声道，况且睇嘢哪有己做有意思？

天呀！叶斐故作大惊，你要做呢个乒乓球？

耀扬又气又笑，一将她困在沙发转角正要教育。

耀扬？真是你噶！

耀扬闻声转身，叫他的人竟是被一队‎​​‌男‍‌‎​男‍‌​­‍‌‍‎​女‎​‎‍‌女‍‌簇拥着的聂家爷聂斯启。

聂斯启显然已是半醉，大着头道：我当系谁边个呀！几大个座位都冇人来捧场，咁凄凉喔！

见有来人，叶斐不好意思靠着耀扬，向远坐正。

整间club都系我噶，费事有无聊d人来打扰喽。耀扬扫了聂斯启一眼，淡淡开声。

耀扬哥，唔好意思、唔好意思！此时一个club经理堆笑上前，忙忙解释，聂book咗隔壁座，走错咗、走错咗！

聂斯启却完全没理会那经理的圆场，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叶斐：呢个混血妹妹仔新来噶？从前未见过喔。我天来迟咗，旁边呢个vip座是我噶。我包咗成年请班朋友玩，乜时想来都得。

叶斐瞥了眼对方醉态猥昵，心中大恶，只勉强保持礼貌微笑。落在聂斯启眼里，却是‍­­美​‌人​‌­‍与他笑送情，大感鼓励，干脆绕过矮桌，大一直接坐到叶斐旁边，喷着酒气问道：你叫乜名呀？

聂斯启如此，说实话耀扬都是一愣他真没想到对方敢如此唐突。这间场是他的，当着他面明撬他的女伴，当东英奔雷虎是臭？当真有这样脑里装屎的纨绔！

聂想叫人，也该叫她亚嫂。说这话时耀扬已坐起身来，略微弓背，肘支腿上，脸上已无笑容。而周围看场的东英仔里有几个醒目的，注意到这边情况，走过来站在耀扬沙发后侧。

聂斯启却全无意识：她咁young，乜嫂啦！大家都系friend嘛。喷着酒气，又转向叶斐，小姐，你话俾我知，你叫乜名。我有礼物送俾你喔！ Manager！只听他大喊一声，我开咗一条神龙行俾呢位小姐！

所谓神龙行，便是点上38樽唐培里侬香槟王，整间club的‎­‌​‍男​‌­女‍‍​‎­陪侍，无论正坐哪一枱都要齐齐上阵，要举酒，要举着拼点酒人名字的字母彩灯，排成一列长龙连喊带叫地从舞台开始绕场一周。极尽张扬的排场，一套来便要港纸18万。这玩法还是耀扬谂来的，专宰人蠢钱多爱面子的富或是外埠土豪。只没想到，聂斯启竟想以此与己争女，耀扬此时真是又好笑又恶心。

况且，即便聂斯启点了神龙行，哪个经理敢给他上？

半晌没人接话，聂斯启顿觉丢面，大为光火，腾地站起来又来回摇晃，还是刚才那个经理扶住他才勉强稳住身形。只见聂斯启指着耀扬，阴阳怪气道：耀扬，你系间club老细，不会有钱唔赚咁憨九吧？

你讲乜嘢啊！一个看场的东英仔闻言厉喝他识得聂斯启，不仅因为后者的确常来，也因耀扬之前明确表示罩着他，是以这帮看场的东英仔之前已不知帮聂斯启解过几次围了，你敢鬧我哋耀扬哥，找死啊！

耀扬抬抬手止住手帮腔，这才斜睨向聂斯启，语气轻飘飘的：聂呀拿起桌上的zippo，一甩一甩地摆弄，你当真知道乜嘢叫作憨九？

误会呀，耀扬哥！聂唔系呢个意思啦！旁边的经理

见此忙忙道歉，聂斯启是他最多油水的客人，但他更惹不起奔雷虎，然拼了命地左右圆场，唔好意思啊，聂，店里日嗰唐培里侬唔够数开神龙行。系我疏忽！多担待、多担待呀！说着，给周围陪侍猛使眼色，一众人连拖带劝地将聂斯启架走了。

叶斐见一众人散了，才复开：Roy，我哋还是走吧。

惊咗你了？

唔系。没必要惹麻烦嘛。

你放心，冇人敢来惹麻烦。耀扬握住她的手，十指交扣，不过系度的确人杂，不如去我办公室。从里面以俯看面整个场。说着，他指向二楼回廊上方一大片暗色的镀膜玻璃，转瞬在她脸颊上偷吻一，或者Faye想看点别的也以呀！

叶斐俏脸飞红，咬唇道：咁我Louis说，让他晚己玩。

耀扬与她额头相碰，笑道：呢边走廊尽头就系电梯，我在呢度等你。

叶斐去到吧台边，却没找到Louis，只好留话给另一个调酒师，便往电梯处去，未想经过拐角卫生间处，竟又撞见从里面来的聂斯启。

咁有缘啊，靓女！

叶斐心头一恶，想侧身过去，却被对方拦住去路。

你到底叫乜名呀？聂斯启不忿刚才被耀扬落了面子，再者也确实见叶斐这般容色气质的天菜，因此愈发赖皮赖脸地纠缠。

叫乜名都冇所谓。请你让开。

你系跟咗呢个雷耀扬吧？他系古惑仔噶！你知唔知乜嘢叫作古惑仔呀？底层个烂仔呀！你跟他冇前途噶。你知我系谁？我系豐平物流

叶斐实在懒得听聂斯启胡言乱语，侧身向前走，却忽而被对方抓住了右腕。

你做乜啊？

我话仲未讲完，你想去边度？聂斯启边说着，边把叶斐往己怀里拽。

叶斐是大惊，脑中电光火石，忆起她的小宝哥之前反复教过她，若是遇到抓住手腕胳膊的情形，为避免被强行搂抱，不直接硬拽，而是应该立刻侧退一步与对方平行，手臂再向内拽来挣开对方。

而聂斯启显然没想到叶斐有如此应变，醉得反应又慢，竟被叶斐反拽得一头撞上了走廊墙壁，痛叫来。

叶斐挣开束缚，撒腿就跑，转过拐角便见耀扬在走廊尽头，她几乎是扑进他怀里。

发生乜事？耀扬一愣，抬眼便见远处拐角，聂斯启正踉踉跄跄地大喊大叫，便猜到是怎回事了。

夜色般的眸子彻底沉，安抚了叶斐几句，信步过去。

聂真系醉咗。耀扬冷哼一声，对两个来探看的看场小弟道，我记得地室有个冷库。你哋带聂去醒吓酒，冷静冷静。

言罢转身，默了片刻又补了一句：有d分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