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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卷阅读14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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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皙指尖虚虚从沈令面上上拂过,沈令眨了眨眼,长睫刷过叶骁的手指。

叶骁慢而坚定地说:“阿令,你并不在乎谁坐在北齐那个王座上。你只要你的国家好好的,人民安居乐业——那我坐在那里也以。”

“会有战争,我不会让你站在前线和你的故人交战。”

“我会尽我一切所克制我的欲望,做一个你理想中的贤王。我会维持住塑月与北齐的和平。”

“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活去,比你活得长,让你永不见北齐战火灾殃。”

“而如果某一天,我克制不了我己了,阿令,你杀我。”

“你要我死,我就去死。”

“你不要怕,阿令,我在这里,我永远都和你在这里。”

“阿令,你要信我。”

沈令的脑子一片空白。

他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没法理解叶骁说的话到底什意思。他就直直地看着叶骁,迟钝地把他刚才说的话串联起来。

他每一个字都听得懂,但是这些字连在一起却让他不明白。

他只觉得浑身战栗,身体发着让他颤抖的冷,但是内里却有一股极热的火在五脏间翻涌。他把叶骁说的话在脑子里翻来覆去地过,掰开了揉碎了,放在一起,终于懂了:叶骁告诉他,不要怕,他会尽一切努力避免战争,保全他的国家。

他知道叶骁没有骗他,也不会骗他。

叶骁此时是真的这想,也打算这做。

叶骁愿意为了他的心愿,去坐上那把他最为厌恶的椅子。他愿意为了他的心愿,去做一切他做到的尝试和努力。

叶骁在一瞬间洞察到了如果是他预料的情况,沈令会如何——他第一时间想的不是他己、不是塑月,而是沈令。他告诉沈令,不要绝望,事情以挽回,不会走到最让他绝望的那一步。

世道多艰,他只想着周全沈令。他愿意拿己的来换沈令的一念圆满——是他却要杀了叶骁。他用了块虎符,调集军队,要对他的爱人一击必杀。

叶骁与冯映被杀毫无关联,如果按照他所说的,他来任北齐国主,确实有避免战争。而他承诺己,长久的活去,维持他的祖国的安和。

他做了什呢?他要杀他。

叶骁信他,他不信叶骁——在冯映死的那一瞬间,他就没想过叶骁所描述的这种。

他是有别的办法。即不伤北齐,也不伤叶骁。

然而他没想到,他选择了舍弃叶骁的道路,但现在,这个被他舍弃掉、定计划要杀害的人,握着他的肩,告诉他,不要绝望,有他在。

沈令怔怔地看着叶骁,从冯映死后就被强行压的所有情感刹那在心头爆开,一时间仿佛有人拿了冰冷的银刀,破开他的心,浇了一泼沸油,疼得他不已。

——他到底做了什啊?他到底都对叶骁做了什啊?

沈令往后一缩,身体一软,整个人蜷倒在叶骁怀

里,叶骁大惊,“阿令!”

他看着叶骁,双手攀上他衣襟紧紧绞住,艰难地张了一嘴,嘶声道:“三郎——”

“我在,阿令,你怎了!”叶骁一把抱起他放在榻上,扯开他领子,看着他一张惨白面孔,沈令嘴唇开合了一,他涩然道:“三郎,我、我对不起你——”

沈令只希望,现在一切还来得及。

兵马包围监国府的时候,五娘正靠在窗边打着绺子,旁边一盏灯,在夜色中昏黄一晕,她手里松石压雪青,漂亮极了的一串。

她听着外院人嘶马鸣,面上丝毫不乱,只淡声吩咐身边的人,让她去,不要反抗,随便他。

沈行走进来的时候,她刚打了个双喜如意的花样,左右看看,觉得有些歪,正要拆了重打,眼前忽然一亮,她闲闲抬眼,看到沈行笑容掬地擎着一个烛台到她近前,往她面前一放,笑道:“娘子小心伤了眼睛。”

“多谢沈大人。”五娘敛袖为礼,继续打她手上的绺子,沈行侧头看了一会,忽然问道:“什时候发现的?”

“……监国府司膳女官回府休沐那次。”

“我的疏忽。”沈行叹气,撩袍坐在五娘对面,咬唇一笑,天真风流,“那想必府内现在我想找的人,也都不见咯。”

“……”五娘没说话,只对他一笑。

沈行与沈令丝毫不像,他年近三十,看上去却依然像个女多过像个男人,沈行侧头,眼角勾的啼妆,微微一抹桃花痕,“五娘为什留来?”

“总要有人留来,才让先走的人有时间。”

“那我想知道的,五娘会告诉我?”

五娘叹了气,轻轻放手里的绺子,一双美眸看他,“我以为,我留来这件事,应该就告诉沈大人答案了。”

“哦,我想也是。”沈行点点头,面上忽又笑开,编贝一般洗白牙齿咬住嘴唇,“那,五娘怕疼?”

“怕得厉害。”五娘轻笑,端详了一手里没打完的双喜绺子,只拿手把展平,放在绣筐里。

沈行端详着她,又扫了一眼她手边的杯子,轻轻叹了气:“想必五娘不会让我如愿了。”

五娘只一笑,他喟然一声,站了起来,负手环视室内一周,看着这间布置得清雅异常的居处,“……值得?”

“我与殿之间,论不到值得不值得。”五娘面色苍白,她按住胸,忍住毒药发作的不适,轻声笑了一,随即正色,一双顾盼流辉的眸子宛如星辰明丽,本就有一张美丽容颜的女子,此刻显一种凛然高傲的绝色,“何况,君子当报知己。”

“君子?”沈行听了这句嗤笑声,他忍俊不禁似的看向五娘,柔声道;“五娘与我说君子?”

“对,君子,男中有小人,女中有君子。我为君子,当为知遇而死。”五娘从容而道,“何况,殿与我,还是彼此的亲人。”

沈行一双眸子漆黑无波,五娘却又笑了笑,她轻声道:“啊,

我忘记了,沈大人原不配说亲人两个字。”

她这一句说得诛心,沈行眉眼抽动了一,面上表情慢慢冷来。

五娘又笑了笑,唇角鲜血溢了来,她无力地伏倒桌上,眼前开始渐渐发黑,“……我不会让你拿我威胁殿的……”

五娘感觉到沈行似乎回了句什,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。

一阵带着痛楚的黑暗席卷而来,她什都听不见,所有的一切都远离而去。

她只想着,玉成,我终于以去见你了。

然后她又想着,三郎真是个傻孩子,怎觉得那拙劣的谎话骗她呢?她早就知道她的丈夫不在了……

她忽然想摸摸叶骁的脸,告诉他,别哭,我死的时候不疼,所以,你别哭啊……

她慢慢合上了眼,安静地死去。

月已西沉,天色晦暗。

“……”听沈令说完,叶骁木然着一张脸,慢慢松开了捧着他面孔的手。然后他伸手,探入他衣领,将那枚沈令胸骨做成的箭头拉了来。

沈令不动,一瞬不瞬看他,看他取那枚箭头,叶骁碰到他胸的指尖是冷的,冰一般凉。

他的胸前最开始是一枚昆山佩,然后是心骨,现在,什都没了。

叶骁把一切都收回了。他怪不了任何人。

沈令觉得己仿佛回到了十一岁那年的冬天,他像头牲畜一般被捆在门板上,赤身露体,被阉割,然后那些衣冠楚楚的人从他身边走过,挑猫狗一般漫不经心的评价,血从身体里涌来,在皮肤上结成冰,然后慢慢被体温化,成为肮脏五黑的一团,落到身的门板上。

他作为一个人该有的一切,便在这团污秽不堪里被打碎、被剥夺殆尽,却又在十七年后,被他的爱人重新温柔的赋予,而现在,那个人要收回这一切了。那些他赖以为生的爱,叶骁要收回去了。

这是他该得的。他知道。他的所作所为,没有哪怕一点值得原谅——他不想交去,他知道这既不现实又无耻,但是……

他不知道己此时此刻该怎办,沈令无助的站在那里,心里只想,要是以把他一颗心挖来捧在手上给他看就好了。他又惶然地想,这没有用,他的心,叶骁不要了。

他听到轻微衣物摩擦的声音,叶骁转身要走的一刹那,沈令无法控制地颤抖着伸手勾住他衣带,叶骁顿了顿,没有回头,抬脚门,柔软布料从沈令无力的指头翩然而落。

他失去叶骁了。

沈令浑身发抖,牙齿间发轻轻的科科声。

片刻之后外头院子响起轻微足音纷沓,显然已得了叶骁的指令,所有人飞快动作起来。

沈令把一切都告诉了叶骁。他的计划、道虎符的去向、他的布置——

他在说来的时候,清楚的感觉到叶骁的手一点一点松开,他的心脏也一点一点被扯开。

这是他应得的。他犯了错,万死莫赎。

叶骁走去的

一瞬间,沈令胸膛里满了冰凉的灰烬,粗粝的残渣刺在血肉中,每一个呼吸都带着血一般的疼。

他双手捂住面孔,眼睛是干的,只从喉咙里挤一声呜咽。

他想,他怎还没死?

他慢慢蹲,蜷成一团,双手按在己空荡荡的心,然后,他听到了叶骁的脚步声。

沈令猛的抬头,他看到叶骁已穿了软件,一手翩然,一手繁繁,雪花跟在他身后,尾紧紧夹着,一对耳朵伏底,谨慎地处顾盼。繁繁有些害怕地拽着养父袍脚,紧紧贴着叶骁,翩然一双胖手攀着叶骁颈子,一点不怕的呼呼大睡。

他怎回来了?沈令没动,蹲在地上楞楞抬头看他,

叶骁扫了一眼他,沉声道:“换甲,准备突围。”说罢放翩然,翻一套软甲丢给他。

沈令吓了一跳,被软磕到了颌,也不知道疼,怔怔地看了一眼叶骁,叶骁却不再看他,只低头嘱咐繁繁和雪花,繁繁噙着泪花糯糯点头,雪花发了小小的哀鸣,拿面孔蹭了蹭叶骁的手,一双金­‎黄​‍‍‌色​‍‌​的眸子凝视着他,轻轻舔了舔主人的指尖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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