帐篷里只剩两人，静默来，逐渐让人觉得尴尬。

而阿夏则站在帐帘边上，很怕与他待在一处，畏缩怯懦，一身灰扑扑，个子又小，像极了刚褪毛的小鹌鹑。

“来人！”斡戈喊了声。

大叔马上小跑进来，进门时看了阿夏一眼，阿夏丝毫未觉。大叔心中默叹，垂头垂手，毕恭毕敬，上前去听候差遣。

斡戈冷着脸问：“这就没个伶俐人？”

这真是为难，农场里除了阿夏就只有两位大婶，年龄小水灵灵的不都在王府里吗？大叔苦着脸，不由转身又看向阿夏。

一见那小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，真真败坏兴致，斡戈大步往外走，带起一阵风，阿夏意识往边上挪了挪，离门远一点。

大叔赶忙追上去，主人好不容易来一趟，生着气走，实在是作为奴仆的失职，大叔试图挽留：“那匹汗血马这两日刚修的蹄子，劲力足的很，牵来您试试？”

“好好的人过来，你就教成这般？”声音中满愠怒和不耐，了声哨，踏雪乌骓奔过来。斡戈翻身上马，甩了鞭子，马如离弦的箭，追风追月。

留大叔一个人在原地发呆：好好的人？这...这也没怎她啊！怪到己头上了...细想也该是怪到己头上，农场所有人和事都是他管着，不就是没管教好吗？

望见一人一马逐渐消失在视野，大叔叹了气，闷闷回到帐篷，愁眉不展看着阿夏。

“你说你，但凡伶俐点，府里吃香喝辣，不比在这风日晒好？......”

说着说着恰巧这大婶进来，他指着大婶对阿夏说：“你瞧瞧，再是水灵，打这待三五年都给风干成老帮菜，到时候一脸褶子，你再想回去主人还看上眼吗？”

大婶不爱听了，一拳打在他肩膀上，听见闷响，见力气之大。怒道：“你也不照镜子看看，还好意思埋汰我！瞧你那损色？”

大叔没心思与她斗嘴，揉揉肩膀继续苦婆心训责阿夏：“端个奶茶都洒了，笨手笨脚的。主人来了就知道在一边杵着，倒是上前去精心伺候着啊！.......”

喽喽嗦嗦说了一大堆，比这阵子说的话加一起还多。

大婶站旁边听半天，后知后觉问：“主人走了？”灶上还炖着肉呢，才这点功夫怎就走了？

“不是！”大叔气得胡子瞪眼，指着阿夏，将她一条条罪行数落来。大婶间不断也插嘴几句，教导阿夏应该嘴甜点会哄人才行。

你一嘴我一嘴，说的人脑袋嗡嗡响。

阿夏只想着：等会阿三就回来了。

马嘶鸣声停在帐帘外，大叔喜望外去，太好了，原来没走。

斡戈只着里衣长裤，骑在马上，居高临问：：“衣服干了吗？”

哪那快？大叔笑呵呵回道：“还得一会！您先歇歇，正好肉应该炖好了，新鲜的羊羔肉，还有刚来的新酿，您有些日子没来了，

尝尝还合胃？”

阿夏硬着头皮倒了杯茶水过去，大叔暗点点头，总算没白费水。

他将阿夏叫来，严声厉色又嘱咐了遍：“精心伺候着！若是再惹主人不快，仔细这身皮肉！”

将酒肉端上去，阿夏跪坐在一侧，清水炖羊肉没放多调料，用小刀切成小块，刚锅的肉很烫，不时将手指放到唇边。

新酿味道尤为辛辣，不比陈酿醇厚柔和，但胜在这股烈劲。

斡戈啜了，入喉清凉，酒味浓重，叹酒气。

夺过她手中小刀，给足。

阿夏怔了，拿起一旁酒壶，斟酒，颤颤巍巍端起来，喂到他嘴边。

斡戈未说什，就势一饮而尽。

小手拿着帕子帮他擦净嘴角，然后偶尔给肉撒点盐，或是沾点辣酱，放到他碟子里。他吃东西要­‎‍‎原​‍味‍‍‎，要放点辣，这些习惯都牢牢记着。间不断给他喂奶酒，见吃进去的肉比较腻就送上杯酒。

斡戈想：毕竟是己费心教来了，还是她伺候舒心

除了那张小受气包的脸没甚笑意。

大叔在外面候着，没听见尤甚动静，那就是小丫头做得还行。揣摩着主人心思，觉着等会还是得点拨几句才行。

有时候人就是这样，做着认为的好事，却不问旁人什感受。

“这小丫头早就盼着您来呢！就是嘴笨，又不太爱说话。”大叔如是说，拽拽阿夏袖子，话都铺垫来了，她随便说什，哪怕只是应一声都成事。

只是这与阿夏心中所想截然相反，莫说应一声，她都想摇头否认。

大叔暗骂她笨，提议说陪斡戈处转转。阿夏然也跟在后面。

许久没来农场，庄稼收了，羊群越来越大......一圈来，斡戈夸他将农场管理的不错，随手摘枚戒指赏给他。

和田黄玉约有鸽子蛋那大，大叔跪谢主人恩赐。这是头一遭，真真好生一阵子。大叔笑得牙不见眼，实在兴奋，不知该说点什好。转头看见一旁呆呆愣愣的小丫头，一道灵光忽然闪至颅内，扬声说道：“小丫头方才还与我说主人的好，想求主人带回去，主人您看这......”

阿夏摇着手急忙否认：“我没......”

“你这没羞没臊的小丫头！刚才还与我说的挺好，让我帮你说几句好话！这会害羞个什？快来给主人跪”大叔一边说这话，一边观察主人神情，心觉己做对了，更加坚定，拽着阿夏跪倒，一字一句教：“就说求求主人带你回去！主人心胸宽厚，好好说，之前有什过错肯定也不会再怪罪！”

雅珠将人送来时，还刻意嘱咐过，让多多照顾着点。这想来，这丫头绝对不简单！得亏没苛待。

根本容不得阿夏说话，大叔顾说的特别圆满。斡戈没说行否，一甩衣袖转过身，问衣服晾干没？

炎炎夏日，早都晒烫了。

又是进了阿夏

手中，她左右看看，无法，只上前去帮他更衣，系好腰带，将玉佩荷包等悬坠好。

看看时辰不早了，斡戈说了两句勉励的话，只字未提阿夏。

大叔试探说：“等会套上车，将小丫头送回府里”

斡戈未理会，就好像没听见一样。

这大叔明白了，等主人策马行远，让大婶将阿夏衣服收拾来，连带小人往车里一，扬着鞭子进城去了。

阿三怎办？还有绣彩。

她天生总比别人慢一拍，马车都到了大路上，才反应过来，挣扎着，想要跳马车。被大叔一把按住，勒住马，厉声厉色训斥道：“不要命了！再敢乱动试试！”

大叔说着，扬起手中马鞭吓唬她。阿夏抱着头，缩成一小团。

其实哪敢真打？只是见她软懦好欺吓唬吓唬她。

为男人，那点心思基本都懂。女人嘛，就该懂得服软，会哄人。该学着怎讨男人欢心。

大叔说着外作为奴隶千百年传承来的规矩：主人尊贵，睡了你，是你荣幸。即使多宠爱也须得记住你也只是奴隶，不该矫情耍性子......

这些话她一句都未听进耳里，只顾默默哭泣着。

马车到了王府，雅珠接她来，颇为欣喜道：“算是回来了！”

她一点也笑不来，一点点都不想回来，打从心底里抗拒着，甚至于连迈进大门都觉得抬不起腿。

是无人顾及这些，都觉着这是好事。雅珠拉着她，一番梳洗之后让她过去主人那。

再见月门上的藤蔓雕花，阿夏深觉得己在做梦。靠在门，怎都不想进去，捂住心，吊坠修不好了，阿三说重做一个，但她只喜欢这个。眼泪擦不净，顺着脸颊聚在处，一滴滴落，她想阿三了，她不想回这！

不觉一步步朝着大门方向走去，天色越来越暗，光明近在咫尺，忽然两柄长戈交叉挡在面前。

被养在牢笼中的宠物，作为世间生灵，只凭着主人喜好获得生机。

如此，还算是活着吗？

她被人撵回去，兀伤心着，说不什道理，但心里实打实难受至极。

打来水，浸湿抹布擦地。

久不见人来，听见点细微动静，看向窗外，顿时恼火。这小傻子是故意的吧？非要惹人生气！

斡戈大步走去，吓得阿夏一哆嗦，茫然抬起头，她鼻尖红着，眼尾也是一样，雨过天未晴，泫然欲泣。

“怎不哭大点声？该去门哭才是，让人都瞧瞧，你有多委屈？”

声音不大，却已足矣。阿夏摇着头，小声说：“不哭，没...我...我......”

她也不知该怎说，他最讨厌哭了，似乎求饶的话也没甚用。她慌乱着，埋头拼力干活，小手止不住颤抖，心里想着多干活勤快点，.........挨点打。

斡戈叉着腰，深呼吸几次，仍旧觉得心

堵。

不见她心里堵得慌，见了她......

声音里尤带着怒气：“别做了，起来！”

☆、第七十八章

阿夏顿住，迟疑站起身，微微缩瑟，手里还拿着抹布。

“抬起头来”他咬牙切齿命令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