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过了一夜他胡茬就又长来了,这是阿夏唯一感觉。
等他揉磨够了,松开手,阿夏一轱碌爬起来,拿起己衣服穿好,然后去衣柜里取件长袍。到这时眼睛几乎还是眯着的,使尽揉了揉,好歹睁开了点。
转过头,他也坐起身了,等着阿夏回去伺候。
屋里很暗,阿夏也想不起要点灯,就着微弱的光线,一层层将衣服套在他身上。他站起身,展开胳膊,阿夏将衣服扥拽平整,系好衣带和扣子,再将腰带佩戴好。
房间里特别安静,只有窸窸窣窣布料摩擦的声音。
这是许久以来两人的默契,刚醒,不太想说话,两人皆是如此。斡戈尤其喜欢她这一点。
沾湿毛巾给他擦手擦脸,取来两条发带,斡戈看了眼指了指左边那条虎皮琥珀石的,坐在案几前,阿夏绕到他身后为他佩戴好。戒指、耳环、环佩也选了主色调差不多的,拿过去却被嫌弃了。他挥挥手,阿夏忙又去换了一盒端来,他只从中挑了枚象骨扳指,白玉和碧玺戒指摘来随手扔在托盒上,摆摆手,阿夏端走安放好。
外面早有奴仆候着,打开门,他听见动静就会送来热腾腾的食物。他却一把拉住阿夏搂进怀里,狠狠在她脖颈间蹭了蹭,闻着女孩身上特有的甜香。
须臾,松开手,起身走去。打开门,寒气袭来激得人瞬间清醒。阿夏在后面抱着狐裘氅衣追来。
前院东厢房,一整排打通,宽敞极了。里面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,冷光熠熠,门开时发一阵嗡鸣。
走进去只觉阵阵寒风,阿夏缩了缩脖子,将氅衣给他披上,然后马上退去。屋外竟是比屋里还暖些。
真是个没息的小东西,他笑着,也没阻拦。
稍时,他走来,左手持重弓,腰间配短剑、弯刀,飒爽凛利,气宇非凡,再加上那张俊美无俦的脸,这模样是个女人见了都会心动。
但反观阿夏却毫无反应,甚至将头压低,缩得像个鹌鹑。她看见他腰侧露的马鞭鞭稍。
本就不灵光的脑袋被迫运转,阿夏使劲在想己是不是又做错什?她近来小心翼翼,怎想都想不错哪了。
斡戈走过去,将鹌鹑脑袋抬起来,捏着小包子脸,轻轻一笑耀眼夺目,温声问:“想什呢?是不是又做错什了?”
阿夏赶忙摆着小手摇摇头:“没有没有!”
“那你怕什?”他这样问,唇角弯起讥讽的弧度。
松开手,他走在前面,头也没回命令道:“跟上来!”
阿夏怔了,回过神赶忙追上去,心里想他这脸变得也太快了些。
门外已经备好马车,一众人等在那,见斡戈来都毕恭毕敬。等他上马,雅珠进到马车里,对着阿夏招招手:“快上来啊!”
马车有点高,没有步阶,也没有雅珠那样矫健身手。小傻子说什都上不去,笨的以,小短腿攀扯攀扯又掉去。
“噗嗤”斡戈被逗笑。
斡戈刚要策马过去,就见一众奴仆后面走来一个半大孩子。他趴跪在地上,弓起身,转过头对阿夏说:“你踩着我背上去!”
阿夏然是不愿意的,那怎行?他拽拽她衣摆,催促道:“快点吧,别让主人等急了!”
她回头看了眼斡戈,见他确实是在看着这边。泽布趁她不注意抬起她一只小脚,阿夏倒在他背上,他动作很快,直起腰,转过身,抬着她一只脚轻轻往上一抬,阿夏什都没反应过来就坐到车里了。
雅珠伸去的手停在半空,默默放,面色沉了沉,什都没说。
这些都落在斡戈眼里,鹰眸眯起,那个男孩......想起来了,看着年纪不大,倒是挺有眼力见!
车轱辘吱呦呦转动起来,阿夏总是慢一拍,探头去对着后面说了声“谢谢”
声音又甜又软,斡戈不禁侧目,却被雅珠快了一步将人拽回车厢。
泽布挠着后脑勺,满脸憨笑,冲着远去的马车挥了挥胳膊。乌兰大叔拽着他耳朵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教训道:“你小子,你让我怎说你!老老实实做好己本分......”
车厢里,阿夏一脸不解看向雅珠,雅珠却始终一言不发,沉着脸,似乎是在生气。
“怎了?”
她那怯生生的模样落在人眼里让人更增几分气恼。
雅珠转过头,闭眼假寐。
阿夏缩在另一头,马车一个颠簸狠狠撞在车壁。
刚了城,斡戈便就扬鞭策马,踏雪乌骓速度快得惊人。
车夫赶忙催马追上去,哪追的上?不一会连人影都见不着了。
稍时一人一马又迎着跑回来。
这一路颠簸,骨头都要散架了。等车停来,阿夏揉揉肩膀从车门来,瞬间被眼前景象惊呆了。
她从没未过这大片的树林,每一棵都高参天,一眼望去无边无际。正值秋末,风一,树叶纷纷落翩然起舞。风一,也皱一池湖水,她从未见过这清澈的湖,犹如一块色彩瑰丽的琥珀,静谧柔美。远处青山半白,淡雅幽然如水墨。
雪墨山色,林川湖海,原来都是真的。
原来都是真的
深吸一气,空气中带着淡淡甘甜的清香,她想:这一定就是白桦的味道
她忽略了微苦的后味,弯腰捡起一片树叶看得仔细认真,以至于很多年她都认为这就是白桦树。
此时朝阳正好,曦光明媚,照在她脸上,暖暖的,为她洒上一层金色光晕。连瞳仁都被映成金色,折射堪比太阳的光芒。
乌骓马还在止不住嘶鸣奔腾,斡戈一脸兴奋。不经意间那一抹明媚撞进眼里,不知怎地,心跳忽然慢来,一沉稳撞击着胸膛。
雅珠叫阿夏过去,阿夏看了眼脚,左右为难,太高了。
最后决意一跳,果不其然又是手掌先着地。悻然没摔着,这是一件十分值得高兴的事。
她高兴
笑起来时整张脸都是明媚灿烂的。
雅珠心里叹了气,何尝不知是泽布主动招惹的她,一再跟她置气有什用?还不如去好好说说泽布。
拿食材,一步步教阿夏怎煮奶茶。之前已经教过一次了,第二遍看样子似乎依旧没记住。
“天气越来越冷,再好的器具温着也不如现煮来的奶茶好喝!主人喜欢喝,你要认真学,想要做好并不难......”雅珠耐心教导。
是对于阿夏来说实在太难,她根本不知道奶茶何谓‘好喝’?好喝不应该是香香甜甜的?
茶砖、鲜奶、酥油、炒米、奶皮、牛肉干这些单独吃都还好,就是放到一起那味道,她实在有点接受不了。
熬好之后浓浓稠稠,雅珠盛来一碗,让阿夏给斡戈端过去。
银质镂花碗,做工非常精致,阿夏怕洒来不敢走的太快,将近那几步稍稍大了点,将碗稳稳当当递过去,小手背到身后搓了搓。
斡戈略显不待见的瞥了眼,骂了句:“真笨!”
阿夏转过身,小小深吸一气,将那一丢丢的小委屈呼去。抬起头见山林漫野,心旷神怡,整个人又是愉悦的。
斡戈夸雅珠手艺好,又己过来盛了两碗。
雅珠笑笑,递给阿夏一块烤饼和几块肉干,说真的,除了有点硬,比奶茶好吃多了!
吃罢饭,斡戈背上箭筒拉着阿夏进到树林里。
林子里有些潮雾,朦朦胧胧,充满神秘的美感让人热血沸腾。反观身后,却见阿夏一脸新奇。她只见霜雾凝珠落在树叶上晶莹剔透沾在指尖冰冰凉凉,虫鸣鸟叫清越灵动,松树拖着松软的大长尾在树上隐秘无踪......眼睛根本忙不过来,其余丝毫不知,丝毫不畏。
勾起一侧唇角,他笑的坏透了,带着阿夏往树林深处,脚树枝断裂的声音惊得一片鸟飞离,再往前走,树影之后一双双眼睛注视着他,悄然无息靠近。
迟钝如阿夏也感觉不对劲,睁着一双大眼警觉顾,不觉与他挨近了些。
阴暗处点点光亮越来越近,泛着幽绿色的光芒,让人不禁胆颤。待再近些,阿夏才看见,眼前动物像狗又不似狗,眼神凶狠,獠牙锋利,她毫不怀疑,会吃了己。
扑过来,阿夏忍不住尖叫一声,撒腿就跑。
“草!”
斡戈骂了句脏话,搭弓射一箭,也没管那头狼死没死,赶忙追过去。
☆、第十六章
只跑了几步就看见她哆嗦着腿一点点后退,她前面还有一头狼,步步紧逼,仅差几步距离,只要轻轻一跃就咬断她的喉咙。
短剑鞘直中狼眼,刃尖直入五寸深。那畜生痛极,甩着脑袋,非但没逃反而纵身一跃,斡戈一个跨步迎上去,将阿夏推到一边,与那畜生近搏。只闻“咔嚓”一声,硬是将狼头拧断。
阿夏惊得整个人愣在那甚至忘了呼吸
好怕...太怕了......
背后冷风骤起,短剑带着鲜血从耳边飞过,有重物坠地,她转过身,一头狼倒在地上,脖颈和头顶潺潺流鲜血。
从那之后,很长一段时间,凡是与狼形态相似的动物阿夏都怕的不得了。
斡戈沉着脸,越过阿夏从狼头上拔短剑在皮毛上擦了一,收回剑鞘。然后扛起猎物往外走,走了一小段发现人还愣在原地,没好气说:“吓傻了?那就留在这喂狼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