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澜笙不由得一怔,最后像是没听到一般,朝他挥了挥手,加快了驾云的速度。
林落羽还想说些什来刺激来,等他再次张之时,说的却是“唔唔唔……”这时候他才知,己被师尊了禁术,说了话了。
算你狠……在心中暗骂一声,他也终是平静了来,静思起脱身之法。
叶澜笙一路上散发着己的灵流寻找着夏知秋的气息,等到他寻着那薄弱的灵力找到夏知秋时,正是正午,那会夏知秋正在一客栈中品茶,他就那样悄无声息的现在了夏知秋面前。
夏知秋看向他时有一些惊讶,但立马又恢复了平静,倒了杯水,推到他面前,浅浅笑道:“你来了,多日不见,身上的伤怎样?”说着他顿了一,又问:“脸怎了?”
叶澜笙听言忙伸手在右颊上轻拂了,那面颊便恢复了原样。他皱眉坐,并不打算提面颊之事,反用十分犀利的眼神看着夏知秋,开门见山道:“师兄,好久不见了。”
“……”面对这被人遗忘好久的称呼,夏知秋怔了怔,缓缓抬头看向他,“你怎……”
“师兄,这些年来,我被你骗得好惨。”叶澜笙再次启唇,缓缓的闭上了双目,伸手扯掉了脖子上的红锦带,平静道:“师兄否再告知我一次,这疤痕,哪里来的?”
那是一道狰狞的疤痕,脖间绕了一圈,好似被人直接断头又被接起一般。
“……”夏知秋淡淡的瞥了一眼那疤,眼中闪过一丝痛色,那拿着茶杯的手都微微颤抖了起来。
“师兄不会还想说,是妖兽攻击村庄的时候不小心伤的吧?”叶澜笙径直看向他,语气十分清淡。
被一再逼问,夏知秋终是无比疲惫的闭上了眼,苦笑一声,轻轻道:“是我对不起你,师弟……”
师弟……
对啊!他并非师徒,而是师兄弟。前几日他讲与他听的,关于师弟的故事,原讲的就是他己。
叶澜笙莫名觉得好笑,之前他一直不明白己明明是冰火双系灵根,火灵根尤为突,为何师尊却让他放弃火系修法,而选择那并不突的冰灵根。为此,他遭了多苦?受了多罪?原来一切不过是为了让他重回羽鹤神尊的巅峰罢了。
这些年了,他总算是明白了。
这副身体是羽鹤神尊的,他夏知秋不放弃师弟的身体,所以才采用了极端的方法来复活了这局身体。而在这世上,唯有浴火的凤凰安使人重生,因此他夺了凤凰的内丹给这副身体,再次引魂回体,从而让这副身体获得了新生。
这一步,走得虽险,却也实在是高。
“是你没有想到的是,火凤凰属火系灵根,与你师弟灵根相冲。所以即便是让我痛苦不堪,你也依旧坚持让我摒弃火灵根,从而修习冰系法术对吗?”叶澜笙微勾了唇角,笑得十分讽刺。
“是师兄对不住你。”夏知秋默默的低了头,不再言语。
话已至此,已无话说,盯
着对方看了许久后,叶澜笙终是收回了目光,将杯中已冷掉的茶一饮而尽,再不多留,转身而去。
夏知秋闻声,慌忙抬头间却只见他一个离去的背影,泪水瞬间模糊了眼角,他低声喃喃:“对不起笙,真的对不起……”
即便相隔甚远,这句对不起依旧闯入了他耳中。
笙……这是夏知秋当年对柳溪笙的称呼,他和笙说对不起,他却不知,他是叶澜笙,而并非柳溪笙啊……
他从未怨恨师兄知情不告,他只恨他明明是叶澜笙,他每个人却都将他当做了他人。
楼后,叶澜笙抬眸看了眼深蓝的苍穹,笑了声。
人人都在骗他,人人都在和他说对不起,是却又没有一人在和他说对不起,他明月笙是,夏知秋是,就连……月鸾依也是……
月鸾依……
他随意瞥了一眼街道间人来人往的人群,疲惫的磕上了双目,再不多看多听,御风回了龙血之月。
第85章 无人识我叶澜笙
柳溪笙有三大恨,一恨己被鬩王抱养,二恨未逆天将师尊救回,三恨最终也没成功飞升。
明月笙也有三恨,一恨没将明月笙的身份还给明月笙,二恨己到死也没替明月仙楼平反,三恨最后都没看到他的小龙孵化。
而现在,叶澜笙亦有三恨,一恨秘境之时没保护好韩逸轩,二恨和三恨……终是他没好好教导叶凌风,来迟了一步,没救到月鸾依。
看着眼前被叶凌风一剑穿心的月鸾依,叶澜笙一时被惊在原地,脚似有千斤重一般,再是无法前行一步。
那执剑之人似是发现了他的气息,缓缓回眸间,眼中的猩红也随之淡去,最后恢复了黑白之色,呆呆的看着他,薄唇轻起,“师尊,你回来了……”
一声师尊将他的神智拉回,叶澜笙敛眸看了叶凌风一眼,快速冲向月鸾依,轻揽住她前扑的身体,小心的让她靠近己怀中,“依……”
这一声依,月鸾依等了许久许久,没想到终归是在她临死之前听到了。强忍着心的疼痛,她急喘着勉力朝他笑笑,泪水却从眼角悄然滑落,“师尊……您终于忆起弟子了。”
二百多年以前,她曾与他一样,身为人,却生在鬩界。在鬩界,她受万鬩嫌恶,在人界,她亦受万人唾弃,最是她孤独无助的时候,是他,数百年前的他,不计前尘后果,将她收入门,从此细心教导,才造就了日的她。
她边哭边洗,朝他伸了手,想再多与他说几句话,以表己作为弟子的思念之情,胸的伤痛却不容她这做,只单单一个抬手的动作,便像用了她毕生的力气一般,再是无力多说一个字来。
叶澜笙看了眼她胸处散发着浓烈黑气的伤,虽知已无济于事,却还是在掌心凝聚了灵力,附上她胸,低声道:“别说话,本尊不会让你死的。”
听言,月鸾依终究是止了泪,勾唇露一个安心的笑来,只是那抬起的手却
是再无力支撑,缓缓垂。
叶澜笙急急抓住她垂的手,眉间越拧越紧,那握住她手的手,也不由得越攥越紧。
“依……”他轻轻唤道,怀中之人却毫无反应。她浅浅的笑着,像是睡着了一般。只是那苍白的身体却在日光的照耀变得越发透明,最后在他怀中破碎,化作一只只翩然而飞血蝶,萦绕在他身边。
“您是高高在上的神尊,为什要收我这种低贱的半鬩为徒?”那是初见时的陌生,带着生怯惧意的月鸾依。
“师尊,我犯错了,您不以……不以轻点打我?”那是初次犯错,诺诺等罚的月鸾依。
“师尊,我学会了!后我也以保护师尊啦!”那是法术初成,无比喜悦的月鸾依……
从前的种种,都被她注入血蝶中,一一在叶澜笙眼前重现。最后这群红蝶盘旋在一起,排成了一个人型,现在他面前。
这是一种禁术,是以人体的一缕魂为介,将己最后的遗愿锁入雪蝶之中,等到身死之时,术法便会触发,以魂为引,将她最想对那人说的话,以雪蝶的方式告知那人。
血蝶各扇动着翅膀,月鸾依的声音便从那群血蝶中发,“对不起师尊,原谅弟子还是用了被师尊禁止的术法。当您看到这些血蝶的时候,弟子多半已经不再人世了,但有些话,弟子却不得不说……”
原是无论是她,还是夏知秋,他都将他看做了柳溪笙罢了。
数百年前,他还是柳溪笙的时候,他的师尊纤云仙君便为他算了命格,知他是唯一一个斩鬩王之人,便将毕生心血都花在了他身上。
后来鬩王成功被斩,他也成功与鬩族结了仇,因而渡劫期之际,他终是遭了暗算,渡劫失败,在失去了所有修为的时,就连记忆与年龄,也一并失去了,他化作了一个半大的婴孩。
许是真的与明月仙楼有缘,他被楼内掌教收养,又以另一重身份入了明月仙楼。从此之后,明月仙楼再无羽鹤神尊,而是多了一位名为明月笙的主。
明月仙楼在修真界名气最大,早已成了众矢之的,再加之本与鬩族有仇,被灭也是早晚的事。
灭门,身份再次被暴露,断头,抽灵,一切的一切,又让事情回到了起点。
辗转反复,一世三生,他记得他是柳溪笙,记得他是明月笙,却无人记得他是叶澜笙。
明明……他作为叶澜笙,和他相处的更久一些。
闭目将眼中痛色掩去,叶澜笙再次睁眼时眼前的血蝶已全数消失不见,映入眼帘的只有叶凌风那张惊慌失措的面容。他直直的看着叶凌风,薄唇轻颤着,缓缓声,“风,为什?”
月鸾依的死与血蝶的消散,也不过仅仅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摆了,叶凌风看不到那血蝶,只被眼前的景象惊呆,这会被叶澜笙唤醒,才恍然回神,低眸看向了手中的佩剑。
寒光冷刃的剑尖之上,是滴滴而落的鲜血,那血上所散发来的气息,正是刚刚躺倒在师尊怀
中的月鸾依的气息。
心中陡然一窒,他慌忙松手,只听“啪嗒一声,”那剑从他掌心滑落,在这寂静的广场中显得无比刺耳。
一阵冷风吹来,将门内浓重的血腥之味带入他的鼻腔之中,叶凌风的心剧烈的跳动着,猛然睁大了眼看向了周那一具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。他好似还在喘息一般,唇角之处汩汩的还在往外冒着血,那血液带着丝丝热气,顺着地缝蔓延而来,全数汇集在他脚,宣誓着他的罪孽深重的事情。
叶凌风顿觉脚一软,跌倒在血泊之中。
“这是……”他缓缓抬起了己沾满鲜血的双手,泪水滚滚而落,“我杀的?”
明明本应是刚刚发生的事情,为何他一点都不记得了?
叶凌风惊恐的看着己的双手,终是腌面泣不成声,“对不起师尊,我真的真的不知道怎回事,我、我……”
或许顾烟瑶说的是真的,是他杀了韩逸轩,亦是他灭了楼上听雨,此时此刻,他更是丧心病狂,屠了龙血之月满门。
“我真的不知道我为什会变成这个样子,我真的不是故意的。”泪水划过面颊,参杂着掌心的血水,好似一滴滴忏悔的血泪一般,滴落在脚的血泊中。
“风……”叶澜笙缓步朝他而来,疑惑、疼痛、懊悔等复杂情绪一并涌上心头,此时此刻做什都显得如此的无力,最后他又不得不将这些情绪压,便叶凌风伸了手,“你……”
后语还未道,叶凌风忽而猛地向后退去,周突然响起了一阵狂妄的大笑声。
这声音,叶澜笙认得,正是那个面容狰狞的男子。
他仓促起身向周望去,却见叶凌风不知何时已失去了意识,此刻正被那男抱在手中。
那男子日带了一个面具,一双红眸如老鹰盯着己的猎物一般紧紧的盯着他,笑容越发阴森怖。
心中骤然一紧,叶澜笙忙伸手召了己的佩剑,正欲提剑而上时却意外看到那男子勾了唇角,露一抹十分诡异的笑来。
他并未将这个笑容放在心上,为避免对方再次逃脱,他毅然释放己的灵流将其镇压,哪知才刚一牵动灵流,一把纯白色的剑就后方袭来,在了他一步的落脚处。
“叶澜笙,你休想逃。”紧接着一声幽冷的女声身后响起。
不过是片刻的打断,待他再次抬眸看向男子逃跑的方向时,那里早已空空如也,就连留的气息,都已经快要薄弱到近乎感觉不到。
若是不趁势而追的话,后果将不堪设想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