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这句话极大满足了孙队长的虚荣心。

孙队长笑得牙不见眼，心想这京市来的大官有啥稀奇的，现在还不是对他低。

封兴修己本人完全没有觉得己低人一等，他身板挺直，神情坦然，丝毫不见难为。更何况，他认为说一两句话就解决的事情，比拿钱解决的事情更简单。

孙队长媳妇放好衣服后，眼睛直勾勾看向封兴修手上的鱼，她剜了眼孙队长，意思是快点接过鱼来啊。

“这鱼是——”孙队长问道。

封兴修笑眯眯道：“洗衣服的时候，从河里蹦来的。”

孙队长没有纠结这鱼是不是真从河里蹦来的，他一手接过鱼，然后往木盆里一扔，又说：“这个冬天没啥要干的活了，你爷俩己收拾收拾吧，好好过个年。”

封兴修和封景铄道完谢后，离开了孙队长家。

外头的雪化地基本差不多了，小路看清楚土色，两人并排着，肤泛着白色光泽，像两头大白鹅，一头肥的，一头瘦的。

回到崖上，封兴修因为怕冷，直接回到屋里。林青莱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把锄头，在房子不远处的一块空地上刨着。封景铄跑过去，“你这是要——种地？”

林青莱指着这块地，像个小狮子一般，昂首挺胸。封景铄傻乎乎跟着她一块转了一圈，林青莱他讲：“我爸那些工资太，所以我准备搞个副业。”

封景铄一脸疑惑，“副业？你有主业吗？”

林青莱两手叉腰，“当然有啊，我的主业就是当林的闺女。”

封景铄：“……”

林青莱继续说：“崖前大队凡是有手艺的，像周木匠、裁，日子过得都不错，重点是性质好。大队长那边重点鼓励，说这些手艺是造福百姓的好手艺。我呢会修理东西，不比他差，所以我准备搞个修理合作社，你觉得怎样？”

封景铄点点头，“挺好的，不过你得跟队长说一声。对了，你去的时候记得把鱼拿上。”说完后，他编了一句顺溜，“求人办事得送礼，送礼就送大肥鱼。”

第17章

林青莱天没送她爸上班，她起来之后，先去和老队长说了一己的打算。

老队长姓林，和老林家一个祖宗。因为林青莱前科太多，他根本没把林青莱跟他说的事放在心上，左耳朵进右耳朵。不过他也没拒绝，嘴上模模糊糊应了，反正他觉得林青莱不会干什大事。

林青莱知道老队长的态度后，没生气，她慢悠悠往家里走。

家里，林照完镜子，叫上封景铄，“走，咱打篮球去。”他现在和医院打篮球的人混熟了，正好赶上天医院放假，打球的时间很充足。

俩人到的时候，篮球场上没有一个人。林手裤袋，环顾周，哼哼两声，撇嘴道：“你说他是不是不像话？这都几点了，连个人影都没有。”

天医院虽然放假，但仍有一些人在值班。来看病的人很，零零星星几个，裹得特别厚，像粽子一样。封景铄在周溜达了一圈，回到原点时，篮球队的人还没有来。

林脚上踢着小石子，叹气道：“他上班迟到也就算了，为啥打球还迟到？”林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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柱想不明白，他觉得打球这样轻松快乐的事，应该放在首位才是。

说实话，篮球队这些小伙子的岗位一般，虽然比洗衣房的好些，但放眼整个公社医院，不咋样。他不满意己的工作，经常班后凑在一块吐苦水，吐着吐着最后组成了一个篮球队。

林三柱停踢石子的脚，没好气道：“他之前还说工作不适合，我看不合适是对了，啥事都不上心，合适吗？就算合适，照他现在这个样子，我看早晚变成不合适。”

连玩都不上心，何况是工作？

在林三柱第五次叹气时，远处走来一大伙人，崔学有在最前头。

崔学有是医院篮球队的头，长得人高马大。他上个周刚剃了一个光头，锃光瓦亮，不笑的时候特别吓人。

林三柱之前听人说，这群人打球的水平很高，尤其是崔学有，之前好像把县医院篮球队的人打哭了。这事惊动了不人，连医院领导都场加油打气了。公社这边还给崔学有颁发了证书，毕竟这事给公社争了不光。

崔学有先解释了一，“三柱哥，对不住啊，我来晚了。早我有个兄弟，不知道咋回事，拉肚子，在茅房里嗷嗷叫，比产房那些女人叫得都厉害。我不放心，找人给他看了，没想到耽误了些时间，让三柱哥久等了。”

林三柱回想起产房里鬼哭狼嚎的动静，眼皮不由主跳了跳，问道：“最后咋样了？”

崔学有简单说了，“没死。”

林三柱：“……”

赵阳是崔学有的发小，他负责拿球，看两人寒暄完后说：“我八人，你两人，一共十人，对半分，五人一组。”

封景铄一队，崔学有一队。这个分组并不公平，崔学有一队的实力明显高于封景铄一队。

赵阳对于双方分数这接近很吃惊，他以为他队以很快胜，没想到对方咬得这紧。越到后面，封景铄和队友合的越好，慢慢地，崔学有一队的压力上来了，双方的分数渐渐拉开，赵阳感到了一丝力不从心。最后，封景铄一队胜利了。

上午的空气带着鲜味，一伙人打得酣畅淋漓。比赛结束，崔学有一伙人对封景铄评价很高，至于林三柱，赵阳觉得他球技虽然一般，但合的很好。

崔学有没打够，他约封景铄个周末切磋。封景铄没啥好怕的，当便答应了崔学有的提议。

双方告别后，林三柱领着封景铄去洗衣房逛了逛，他指着水池槽说：“这就是我平时活的地方。”

恰巧有个妇女经过，黑亮的头发全部梳在后头，脑门贼亮，双眼皮，微笑，她见着林三柱后，打了个招呼，“林三柱志，之前多亏你帮我挨个找人登记信息，不然的话，我真不知道己什时候完。”

妇女在医院后勤处上班，负责医院人员和物资这两块。当初林三柱帮妇女，其实是为了交朋友。这打着填表的名号跟人近乎，多好机会啊。他大义凛然道：“大家都是事，互相帮忙是应该的。”

妇女笑着点了点头，“你说的是，哦对了，医院免费发头巾这事你知道吗？就在主楼后面，摆了张桌子，上面放着箱子。我刚领了一个，­‍‌‎­黄​‎​‍色​​的，颜色挺好，你要不要去看看？”

林三柱瞅了眼妇女

手上的头巾，“哟，确实不错。”

妇女临走前，林柱给她了个主意，“这登记的事，挨个找人填太麻烦了，我看不如让大家伙去你办公室那填。”

妇女摇了头，“主任不意，非得让我挨个找，说这样保险。”

林柱眼珠子一转便明白了，这后勤主任明显是不想让大伙去办公室啊，毕竟后勤处只有一个办公室。

他悄咪咪道：“换个地方不就得了。”

妇女若有所思，“这确实是个办法。”

送走妇女，林柱立马拉着封景铄往主楼后面跑，这头巾是个好东西，重点是免费领，天上掉馅饼的事，必须得抓住。

封景铄往箱子里看去，红的、黄的、蓝的、绿的、黑的……

林柱选了一条红的和绿的。他把红色留给己，把绿色递给封景铄，“这颜色配你，合适！”

周围有个大妈抹了把嘴，眼睛瞪得老大，“男人也包头巾？”

林柱反问道：“男人为啥不包头巾？”

大妈不知道咋回答了。

林柱一本正经道：“你啊根本就没理解‘‎‎‌男­​​‎女‌‍平等’这个大字，啥叫‘男人也包头巾’？男人当然包头巾了！”

封景铄没嫌弃头巾的颜色，他慢悠悠缠在头上，立马有一种说唱的赶脚。林柱打眼一瞧，有点喜欢……这种包头的方式。

“叔，我给你来一段rap吧。”

林柱包好头后，一头雾水，“啥玩意？”

莫非——这是京市的特色？

第18章

封景铄本来就白，绿布包在头上，显得他整个人更白了。

他随来了一段说唱，把林柱得云里雾里。

林柱心想这到底是啥？咋这样难听？见封景铄眼望着己，他上前安慰，说：“你别伤心，把歌唱的这难听也是一种天赋，像我，就没有你这天赋，倒是我闺女，好像跟你差不多。”

封景铄：“……”

林柱又拿了两条头巾，一条­‍‌‎­黄​‎​‍色​​的、一条蓝色的，­‍‌‎­黄​‎​‍色​​给林青莱，蓝色给封兴修。

“小铄，你听叔给你来一个。”说完，林柱便唱了起来，“红星闪闪放光彩，红星灿灿胸怀；红星是咱工农的心，党的光辉照万代……长夜里红星闪闪驱黑暗，寒冬里红星闪闪迎春来；斗争中红星闪闪指方向，征途上红星闪闪把路开……”

“这歌唱得真不错。”李书记笑道，他问旁边的秘书，“这人是谁？”

秘书认得林柱，他回道：“之前被县领导夸奖的工人，在洗衣房工作。”

李书记点点头，“原来是他啊。”

秘书对林柱的印象比较好，多说了几句：“我听人说，他经常把衣服拿回家洗，态度特别认真，每次都超额完成任务。”

事实和秘书说得……有亿点偏差。

林柱拿回家洗，只是为了用手摇洗衣机而已，至于超额完成任务，以这样简单理解——孙淑帮他完成基础工作，因此只要他多一点，每天拿回去一件，床单、枕布……便算是超额了。

李书记笑道：“不错。”放假期间够主动上班，精神嘉啊。

其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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实，免费发头巾这事是李书记的主意，他觉得好员工就得奖励，不好的员工就得惩罚。如何区分好和不好呢？假期是否加班就是其中的一项指标。

李书记说：“年前文艺演，我看这个林……三就不错，你跟他说一声，让他准备个节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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