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而沈祯只是躬身,谦卑与惶恐亦是敷衍:“臣的女儿是废后,当不起陛下这一声岳父。臣教养出叫太后绝食也要废弃的女儿,实在有愧。请陛下治罪!”
“抄家,灭族,陛下给予,沈祯自当领受。”
皇帝眸光一沉,就似深秋里凌冽的风,显然是动了怒。
可他却又发现自己的心口仿佛被火舌扫过一般,带着隐隐的沉坠:“阿宁已经不在了,岳父却连族人也不顾及了么!”
沈祯旋身望他,嘴角的笑宛若冬日冰笋上的裂纹:“臣只是后悔,并没有无所顾忌的资格。”深深一揖:“陛下若无吩咐,臣告退!”
炫金微红的光线从镂空雕花的长窗照进,皇帝沐浴在光影里,却没有觉得那样的阳光给她来带松快的温暖之意。
相反,有一股孤寂的寒意慢慢游走在骨骼里,是行将就木的黯然,就好像香炉里乍然迸起的一点星火,在华美的地毯上烫出的饿一点焦色,在他已然挺立的姿态面前,那样碍眼。
杀人,这样的事情几可说从他懂事开始就已经学会了。
那些人的价值,也没有到他值得惋惜的地步。
可皇帝看着沈祯离去的背影,凉风卷起他的衣角,有锋利的弧度,宛若一把锋利的尖刀,不知割在何处,也或许,只是扎在心底的一根毛刺,被风掠动了。
莫名,有些刺痛。
然而这样的刺痛,旋即被淹没在小太监既惊且慌的脚步声里。
“陛下,华妃娘娘小产了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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