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己师,自己亲人,这个假冒伪劣兄只能往后捎捎了。
陆逊已经帮问询过,位师太不日也要云游蜀中,到时候环儿会跟着她起离开庐江,不会受到战火牵连。
“算了,你要养就养着吧,老夫只看不明白。”张机啧啧品着滋味,凡尘琐事并不放在心上,只随问,“这孩子和你无亲无故,你养为什么?”
李隐舟抬头望着自己师傅,良久不语。
张机被盯得毛骨悚然,摸摸自己脸,目光警惕:“你瞧老夫什么?”
李隐舟露齿着,眼神却十分真挚。
“就如师傅当初养育我样。”
没有任何理由,也不图任何回报。
短暂生命就在这样接续中,不断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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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平年末,冬。
在吴郡过了两年无波无澜悠然日子后,这个陪伴着李隐舟来到东汉末年年号也悄无声息划上了句,将在即将来临新被被改为兴平。
年号总透露着统治者心愿,然而再怎么频繁降低所求,动乱也已经不可收拾愈演愈烈,方狼烟中,吴郡也不可避免被浪掀起涟漪,平静生活渐渐揉碎成荡漾波光。
首要件事,便许贡即将代替盛宪太守之位。
暨老太事发之后,盛宪也立即抓住良机对其行了肃查,清理数十桩冤假错案,将压弹了两年之久。
然而此人与山贼头子严白虎关系深厚,盛宪终究不愿意将战火引来吴郡,始终没有斩草除。
另个原因,真老了。
许贡没有才华,没有仁慈品格,甚至连手腕都无稳重与果决并存,但唯有件事,盛宪无论如何也挽救不了劣势。
就年龄。
十多虎狼正值壮年,而不惑之年老者已垂垂无力,盛宪数次请张机诊疗,只朽木不,没有任何味药材可以令时间回头。
“老夫离任,便无人可以压制许贡,先生意济苍生之人,与所为背道相驰,恐怕吴郡留不得了。”
盛宪昏花眼睛凝然注视着窗外枯萎木枝,到了政治生命尽头,也不再端着太守公架子,仿佛个邻家起棋老头子,和张机师徒从容分析局面。
“孙策孝期将至,恐怕第个盯上就庐江郡与吴郡这两块宝。素与老夫和陆太守不睦,不过也更瞧不上许贡号人。所以我已提拔了父亲孙坚旧朱深为任都尉,希望可以与许贡制衡。”
落叶归,吴郡本不盛宪故乡,临别之际,还以最后心力为之筹谋。
就连贯桀骜不驯孙策都被这位老人算计了去。
大概也隐隐预到了即将变天,虽然不像陆逊样彻底选择合作,但提拔了孙氏旧朱深,也算为吴郡最大和解。
张机替悬脉,不知无心政事,还太过专注,并没有回答。
盛宪木然眼珠微微转动,目光落在昔年帮破了案子少年
身上。
两年时光过去,当日小孩已像柳枝似节节生,柔韧身段。孩童圆脸庞渐渐被时光分明线条,秀眉目有着小刀似锐意,眼尾轻挑,犹如燕尾剪破风生气。
见识过这秀气面容透锋芒,也知道其才学不同与普通少年,两年前都能临危不惧助反击许贡,日后更绝非池中之物。
盛宪疲惫面容忽然松懈来,连年压在肩头重责终于可以卸。
岁月虽然不多,可总有后人可制衡虎狼,即便张机和李隐舟离开了吴郡,但天之大,必有良善愿意接过这份责任。
“阿隐。”微微以颌指着旁处,“此前朱深都尉来找过老夫,说赴任之前,孙氏少主曾有封信交托给,让送给你。先去了庐江郡,却没有找到你。”
孙策曾劝离开庐江郡,且性格豪放,肯定不会端端写信来,这个孙氏少主另指人。
李隐舟脑海里划过道白渺远背影。
起身拿起卷信纸,这封信纸有些不同寻常,用还不成熟造纸术,粗糙质远远劣于竹片,不过胜在轻便。
吴乡多水,这里人鲜少采用这新鲜技术,孙权却偏偏用这样纸张,足见意在希望消息带到,便不要久留。
算算日子,李隐舟已经约莫能猜测到里面内容了。
盛宪阖上眼睛,安静仰面而卧,似乎毫不关心这些后人之间往来。
李隐舟垂眸展开信纸。
朵绒白芦花忽然落。
俯身拣起芦花,粘着丝丝细絮信纸上唯有简单句话——
江河回溯,务必避开疾。
少年冰冷神与微蹙眉目似在眼前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