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人——”
裴容廷微微笑了一笑,并没有说话,可银瓶已经身不由主地走了上前。离得近了,闻见他身上那股子沉水香不见了,取而代之的是兵戈生冷的锈气。
银瓶不大习惯,把头偏了一偏,细声道:“大人这一去,要什么时候回来?”
“一旦打了仗,就难说了。”裴容廷又把她的风兜拉了回来,给她掖好,雪白的绒鹅毛托着她雪白的脸。他温煦道,“我不在,留下几个小子照看你,你要买什么东西,办什么事,尽可跟他们说。只是他们一个个虽靠得住,却不是什么省事的,若是他们躲懒偷懒,你就拿出主子的款儿来,说是我的话,谁敢得罪了你,等我回来有一个算一个,饶不了他们。”
他又提起给上房并二位奶奶都明里暗里打过了招呼,叫她尽管放心。银瓶低头应着,心里像个糖渍的腌青梅,厚厚的糖衣裹着若有若无的酸涩。
“等我回来……”裴容廷顿了一顿,“我若是回不来了,你不用守着我。这个家住不得的,那几个小子会带你出去,到外省,我已经安顿好了,有宅子,有庄子铺子,你尽可以安心。”
他的声音低沉却松散,仿佛是说闲话的语气,以至于银瓶一时镇住了,没反应过来。小厮来禀报,说马已经挽到了仪门外。裴容廷把手摩挲着她的下颏,留下一句“外头太冷,快回去罢”,提袍离开了。等银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,见裴容廷已经走到了那曲折穿廊的尽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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