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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秦砖汉瓦千年地,
猪肚羊筋半吊钱。”
那个小酒馆门口贴了这么副对联。
那联纸已经脱色,剥落落的有种衰败的喜兴。象隔了许久回望刚过去的红红火火的年;也象结缡年许、快要兴致阑珊的婚事。
要说,咸阳城是最适合看颜色的地方了,因为这里本没有颜色。残存的黑与土塬的黄早已褪尽了泽彩,只剩下烟熏火烤、焦灼灼的余味了。
所以,在这里看颜色才最出彩吧?
但这城市偏偏没什么颜色可看。古旧旧的城,衰败败的街道,破了纸的窗,尘土澎澎的树,衣服上一拍就拍出一股烟来,那烟色也是浊浊的。望枯了一双眼,也找不出一点鲜亮来。像渴得喉咙里冒烟,可并不想浊浊的黄河水喝。
——但、谁想一下子冒出这么多江湖女红妆来!
想到这儿田笑就不由一乐,他眯着眼想着这些天来看到的咸阳春色。只觉得身边一切都可爱起来,连店门口那棵没长几片嫩叶的树,一下子也不觉得它枝干老丑,只觉得那片片的新叶象孩子的嘴似的噘着。
他和环子这时就在这小酒馆里坐着。
他们坐的这个酒馆相当僻静。自从沐泽堂那日后田笑再也不想见到所谓名门世家的人,所以也不往热闹处去。
那酒馆只外面一间门脸,稍往里点儿隔了个灶间。里面只一个厨子,还兼做老板和打杂的。墙上开个传饭菜的洞,洞前面站了个跛了腿的伙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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