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头已经开始西斜,但是和正午相比,却温和得多了。铁牛哼着小曲,懒洋
洋地走在去山坳的小路上。一进了坳口,正午时分消失了人们像突然从地里冒出
来似的,星星点点散落在高低不平的土地里,各自挥舞着锄头给包谷苗子松土、
施农家肥、铲掉地埂上的杂草……金属铲击沙土的声音在山坳里此起彼伏。常常
这样,铁牛很容易受到这种声音的鼓舞,耳朵一听到这种声音浑身便有使不完的
劲道,像头牲口一样冲到地里埋头苦干起来。
总有这样的地方,在远离都市的角落里,一些与世无争的小地方,那里的人
活得像牲口一样辛苦,可是他们却不知晓这算是劳苦因为没有比较,也没有启示,
仿佛从盘古开天地以来就按某种或几种原始的方式生存着,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。
劳动对他们来说不过出于渴求生存的本能。为了能在下一次播种前能有粮食吃,
他们必须这样周而复始地劳作,祖祖辈辈,从来如此。
铁牛就是这样的牲口,从来不知疲累。他一鼓作气地薅完了自家的包谷地后,
才像只泄了气的皮球一屁股瘫坐在新鲜的泥土里,脱下解放鞋来抖掉里面的沙子
再穿上。一抬头,日头变成了一面红通通的大铁饼,还悬在西边的山头上,洒得
山坳里一片灿灿的黄。他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光景,不过次次都觉得迷人,眯
缝了眼看那日头缓缓地接近山头,金色光芒渐渐变得殷红的光团,不过那光团的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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