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应有恨

闹剧：第二场

之棠提着裤子，伸长脖子，童稚的眼睛望向眼前纠缠在一起的毛呢衣料，想把孟初从这一坨乱七八糟的陌生人里拆分来，是目力所及，孟初的脸在其中不停地变幻，有时候在削苹果的那个叔叔胳膊底，有时候在一旁顺着气，没一会又加入进去，看不见了。之棠感到一阵恐慌，惊叫了一声，试图引起孟初的注意，然而房间里所有人的脸都渐渐朝向他，开始变得规矩，齐整，体体面面。

他不打了。

之棠尖利的叫喊声让沈清越的爸爸想起来十年前，或者是十五年前的事情，好像就是昨天，他在这个客厅拿着木质衣架打沈清越，沈清越也是这样叫了一声，因为什而打是早就忘了，这使他感到了一种扭曲的荒诞，好像他在这个家的角色就一直是这样，这多年。

沈清越声称他没听见之棠的喊声，他只记得客厅突然一片寂静，他终于够放挡在面前的胳膊，看见老父亲陡然间倾颓的躯体，和低头斑白的头发。日后回想起来，沈清越总觉得那个瞬间他家建立了某种新的秩序，好像草原上雄狮的更替那样，他看见一只狮子黯然离场，他曾经英明神武的父亲。

是此时此刻，沈清越暂时不用怀往时美化的眼光去看待这一切，他只知道己被莫名其妙地打了一顿，当着孟初的面，在研一这个早已不是小孩子的年龄。他怎也想不到爸爸为什要这不给己留面子，冲天的气愤又是那理直气壮，他到底做错了什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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